门在身后隆隆地关上了,他真希望过去的一切都被永远关在门那边。 天阴得厉害,团团乌云像破棉絮压在头顶。他站在路旁,望望天,又望望通往市区的那条公路,路上空荡荡的,绿化带里的香樟树有气无力地牵拉着脑袋。天气闷热,他感觉后背上有汗水渗出来,慢慢粘住了他的衣服衣服有些小了,那还是五年前他刚进来时穿的一件衬衣,当时还是亮闪闪的白,现在,它是暗淡的灰色。 他一直望着公路,心里已料到不会有人来接他。五年间,
‘你去叫胡紫涵来。”陈局长吩咐。 小杨领来胡紫涵后转身欲退出,却被局长喊住。 “今天我随机看几所学校,四不两直’,小胡你开上你的私家车,就我们仨。”局长抬起头,看两位部下还有点发蒙,接着说,“城乡结合,中小学兼顾,半小时后出发。 “我先去加油,今天我只开车,其他一概不管。"胡紫涵在局办公室门口跟小杨申明 办公室主任被提拔走了,本该由副主任陪同局长调研,但局长点了将,小杨不敢推辞。小杨被招录
他每天都遇到她,她每天都遇到他。他向北走,她向南走。他去上班,她也去上班。 他注意到她,是在路口转弯处的便利店前。她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惊为天人,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她急匆匆地从便利店前的水泥台阶走下,路过他身边,没有看他。他没有多想,继续赶路,只当她是一个路人。 第二天,他又遇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匆匆赶路,依然没有说话。他本以为没什么,她也本以为没什么,两个人只不过是路上
钱大夫喜欢别人称他钱先生。钱先生的诊所开在村子中间的一处草房子里,七八平方米的一整块石头做院子,平时晾晒着中草药,只留下窄窄的一条走道通进屋里。钱先生就坐在昏暗的堂屋里,有人来就先看病,没人来就读书、写字、作画。 钱先生瘦,竹竿一般瘦,不像是常年背着竹筐进山采药的样子。堂屋北墙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是钱先生自己的手笔。对联框住四尺竖开的人物画:华佗、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纸
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对我说:“去做走访摸排工作嘛,这不是顺道便民吗? 我们在村头停车,徒步前行。快到一户村民家门前时,见一个宽敞的晒场上,一个半大的红衣女孩,正和几个穿着漂亮的孩子踢键子。 红衣女孩忽然分了神,一脚踢飞了键子。键子拖着长长的羽尾,若彩色的流萤,向马教导员飞来。马教导员一脚接起彩毯,饶有兴致地舞动起来。他的一番踢、跳、转、接,让我目不暇接。他接着红衣女孩口中的数字往下数:二十一、二
小锅一尺一,。小锅没坏,大锅坏了,他顶了大锅去赶场。 人家问他,顶口铁锅干啥子嘛? 他晃晃头顶,补锅嘛,还能干啥。 他去补锅,其实是去照相。照相就照相,为啥不说实话?别人用不着,他不一样,他脸皮薄,担心人家笑他,说他一个大男人照个啥子怕怩相?!何况前些日子,王婶用手机为他拍过一张,拿去帮他相媳妇。照片上的他阳光俊朗,姑娘仅仅看了一眼,就让一抹红霞粉了脸庞。王婶意会俩人有戏,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他
西麦品行端正、爱岗敬业、助人为乐、实绩突出,在公司里广受好评。 岁末年初,公司拟评选年度先进个人,西麦所在部门的经理和员工,不约而同地想到西麦, 部门要浓墨重彩地向公司上报西麦,员工们信心满满地为西麦打气。 经理以为西麦会喜上眉稍,未料西麦却在他面前愁眉不展 西麦啜嚅道:“经理,谢谢您的抬举和同事们的好意,这个先进个人嘛,还是别推荐我。” 经理大惊失色:“为什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杂音或者
单位人少,位置偏僻,自办食堂、联办食堂都不现实,领导们研究几次后,确定“大食堂”川菜馆为定点食堂。 ‘大食堂"派了冯管理服务,收集统计早餐、午餐的数量。早餐有牛奶、酸奶、豆浆、粑粑、玉米、鸡蛋。吃什么,吃多少,随便午餐定量提供,两莺两素,吃饱有余。余下的,放窗台喂麻雀。办公室外有棵银杏树,树上麻雀多,一到午餐时间,就飞到窗台等投食。 最受欢迎的,是用大盆送来的汤。菜汤、肉片汤、丸子汤、豆腐汤…
系统缺陷 兜兜转转,分手七年的前任竟成了我的上司 “卡布奇诺,奶泡打厚一些,加摩卡酱和巧克力酱,”程越熟练地为我点了一杯咖啡,又微笑着对侍应生说,“再给我来一杯苏打水。" 三分二十七秒之前,程越还是我今年第十七位超级VIP客户,现在他已然有了新身份新晋股东兼首席数据官。 接到这个匿名委托,我就应该察觉到异样。客户要求女方必须同时满足“知性优雅"和“率性天真”两个特质,附加条件是能背诵《三体
周正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在他退休这一天,又因为鱼刺进了医院。 周正从小就极爱吃鱼,但是他始终学不会吐鱼刺,每次吃鱼总会被卡住,轻则喝醋噎馒头,咳得鼻涕眼泪直流,重则去医院寻求帮助,苦不堪言。次数多了,周正便果断地戒了鱼,他说:“不吃了,不捣这个乱,太遭罪了。” 周正是一个极自律的人,他是单位的质检员。单位有大小两个仓库,大仓库既有单位自产的产品,又有从外面购进来的货物,周正的工作就是检验这些东
碗里最后一勺饭菜喂完,茉莉小心翼翼地揩干净母亲瘪瘦的嘴唇,扶她慢慢到沙发上歇息,然后转身把碗筷收进厨房开始清洗。 水龙头里的水流照例开得不大——并非为了节省那仨瓜俩枣的水费,而是为了随时能听见客厅里的动静。母亲坐在那里,正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着什么。说的内容她听不太清,但这已足够,只要她知道母亲没在闹腾就行。 三年前的一段时间,母亲开始频繁忘事,诸如忘了拔门上的钥匙,忘了从公园回家的路,忘了自己有
冀南大名农村,无论男女,上响下地都喜欢背一个挎篓。 单肩挎着挎篓系子,一个胳膊从系子里穿出,篓头则搭在臀部左侧或右侧。这样一来,肩头、胳膊和臀部就形成了一个力学三角,挎篓就仿佛与身体融为了一体。大挎篓,男人背着下地;半大不小的挎篓,女人扛着干活;小挎篓,孩子挎着割草 家家户户需求量大,编挎篓的人就特别吃香。老范从十几岁起就编挎篓。他心随意动,眼疾手快,荆条攒动,里啪啦作响,不大一会儿,挎篓就有
晨雾仿若一层诡谪的轻纱,将刑场层层裹覆。我站在警戒线外,数着野草上摇摇欲坠的露珠。一声突兀而又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寂静,露珠刹那间被震碎成闪烁的银屑,四下飞溅 有小小的身影从人群缝隙中钻出。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孩,他的衣衫在这灰暗的刑场显得格外刺目,仿若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球,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朝着那已遭枪决倒地的人疯狂扑去。法警们眼疾手快,迅速擒住枪决犯瘦小的身躯,囚衣的下摆擦过湿漉漉的野草地,拖
整整三年,作家写不出一篇完整的作品。他已经是位成名作家了。过去他发表过许多作品,获过不少文学奖,出版过十余部文学书籍,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时不时地会有一些朋友在微信里提起他过去的某篇作品,说他的某某作品写得真是好哇,希望能看到他更多更好的作品。他不知如何回复,只能在心里苦笑。 他每一天都想要写,也曾无数次坐在电脑前准备写,却无法把写作进行下去。有时硬着头皮写,写上几行字,就进行不下去了。过去写作时
中午十一点,是我们三个人约定见面的时刻,就在白洋河堤那棵老榆树下。 我现在的住处离那棵树直线距离不远,但我还是顺着墙根向东走到村外绕了一大圈,避开老街旧邻,沿着河堤才来到老树下。 陈辛早已等在树下了“来啦。”我说。 “来啦。”他说。 我上前,握了握陈辛的手,发现他的手很细腻,想看他的脸,却看到了一副精巧的无框变色眼镜,扣在鼻梁上。 “伏栋呢?还没到?” 他事情多,忙,应该晚点! “都
月亮鬼头鬼脑地往屋里探,像是知道我睡不着。七波翻个身,我才留意到这个一起睡了快一年的男人,睡觉时眉毛也拧着。七波拧着眉也俊,脸上是棱角分明的干净,嘴角总像擒着声即将爆出的冷笑 虽然从小有爹妈疼,成长中有六个姐姐宠,但七波还是学成了一手漂亮的木匠活,尤其是软作活,谁见谁服。师父说他脑瓜灵醒,一点就透 没事我就爱揉搓他的手,这双手可了不得,娶妻生子,靠的不都是它嘛 七波不多言不多语,整天闷头干活
故事是从民国十一年(一九二二年)开始的。 那个时候,那先生正留洋海外专研画学,后来父亲弥留,家人便一纸电报将其召回,继承家业。 那家除了有几家当铺生意,还有整整一条街的房产。可是那先生回国后不善经营,只想画画教书,便兑掉了买卖商铺,将街上的房屋租赁出去,又托人在县城的美专谋了个职务,专教西洋画,留下妻儿在镇上打理家务。那先生懒得来回折腾,就盘来家中祖辈所藏古玩字画,临街开一家古玩铺子,也卖也收
鹅河边上新开一家活鱼饭馆。 同事甄诚说味美价廉,强烈建议我去品尝。于是,我约上张三、李四、王二慕名前往。 饭店沿河而建,门前酒旗上 “鹅河风情鱼馆”几个烫金大字 迎风招展,讽讽作响 王二说:“好气派!’ ‘有古风!”好卖弄才学的张三点头附和。 进店后,我们直奔主题看菜点菜。 张三说:“来个红烧鲫鱼。 服务员说:“没有。 张三指着大玻璃鱼缸说: “那不是吗?’她笑:“有客人预订了。
梧问:“军,在何处? 军回了三个字:“在路上。 梧不高兴地抿了抿嘴,心里说:还不知你在路上?随即回了个惊讶的表情 微信消息有一个好处:没温度,却表情丰富。 军正在山路上走,山路陡峭,军本想拍张照片发给梧,想了想没发,他怕梧担心。担心不多余,前几天有只羊从这条山路上摔落,不幸当场身亡 梧是军的女朋友,他们认识好几年了,但交往总是不咸不淡,没热过,也没冷过,算是恒温 军是从城里主动进山的,
一天,村里来了个女子。她背着药箱,说自己是来行医治病的。有人来看病,她不号脉问诊,说要等到晚上问询几位仙姑后,才开药方取药。 女子把一间小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到了晚上,把自己关在里面,关严门窗,拉好窗帘,不让任何人进去。大家都在门外、窗前竖起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一会儿,屋里传出窃窃私语。人们奇怪:屋里只有一个女子,怎么有人小声说话呢? 等到半夜,忽然听到屋里门帘掀动的声音。只听女子说:“九姑来
说是柿树,其实早就不结柿子了,连绿色的叶也不再有。可它偏偏不烂、不裂、不倒,以高出屋檐的庞大身形,顽强地站立在屋前。从远处望,先看见的是柿树,慢慢才是后面的屋。柿树是主角,屋不过是蹲守的看护。庄上的人,叫它铁树,别说,还真有些不惧风雨的风范 奶奶说,这棵柿树,早先结柿子的,柿子有拳头大,红艳艳的,像过年时的灯笼。 最高最远的山尖尖上能看见满树的柿子,像太阳落在湾子里 奶奶还说,早先,这里遍地
楔子 西夏多次出击,宋将种世衡边战边筑城。因地险无水,不可防守,带人凿地一百五十尺,终碰石头。众人以为石头不可凿穿,世衡下令一畚碎石付酬一百钱,后泉水可见。城筑成,赐名青涧。 此城关键,右可稳固延州形势,左可取河东粟米,向北可图夏州旧地。 春信 青涧城告急,早有西夏人培养的间谍潜伏其间,从各自扮角中如水落而石出,趁人不备,妄图将青涧城布防图往外递送。种世衡立下英雄帖,以磁石导引术和《武经总
六月,对章文治而言,天下最热之地,当数湖北, 傍晚,从北京出发的他,带着数月的疲惫与风尘,赶到汉口了。自踏上湖北,他就感觉,自己是掉进蒸笼了。他是直隶人,从没见过这么热的天。 一直折腾到子夜过后,他才迷迷糊糊坠人梦乡。待明天见了湖北巡抚林翼,他就赴地方任县令了。历经多次大考,五十岁才中举人,他对自己对宗亲对祖先似乎可以交代了。赴任途中,尽管天热,他心情是愉悦的,对即将展开的官宦生活,他心里充满
老夏发现自己不对劲是从上礼拜开始的。 起因是他发现自己杀了一条同样的鱼。这话怎么说呢?时至今日,他分明记得那条鱼头上有个突起,左边的须是断的。打那以后连续七天,从池子里摸出来一模一样的鱼。蹊跷得很,老夏思谋着,是不是同一条?那岂不是等于把这条鱼杀了七回? 不说那鱼,单说老夏。老夏是个天生带鱼腥味的人,仿佛就是为杀鱼而生的。他杀鱼不用心,完全凭一双手。他的手指像有电一样,所有的鱼一触碰到就全身抽
正在案台边上打瞌睡的严裁缝,突然一个激灵,醒了。他站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刚打开半扇门,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严裁缝忙缩回脑袋,把门门 插紧。 严裁缝是跛脚,但他腿笨手灵,靠着一根针硬是混出了大名堂。 在这个深山小镇里,流行着一段顺口溜:黄老大的油面,彭老幺的苕粉,周铁匠的锤子,严裁缝的针线。 据说,有个教书先生,因小时候生了一场怪病,身体发育畸形,活了半辈子没有穿过一件合身的
伦子的父母说,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伦子点头应许,投师学门手艺糊口。 虎脑背是码头古镇,各路手艺人想在此立足很难,自然,这里的手艺师傅选徒弟都很挑剔 伦子看上去不聪慧,不是他们的心中人,找个师傅学艺之事一路碰壁。好在一位做花圈的师傅见他可怜,勉强收了他, 几年下来,师父改口了,说看不出来,伦子做花圈、灵牌等纸品工艺还蛮有悟性的。于是伦子顺利出师,自立门户 伦子常对客户说,不要夸我手艺好,
长安城里的那张榜单,那么大那么长,榜单上的名字那么多那么密,偏偏就写不下“高蟾”二字。如果写下,哪怕位居榜单之末,他现在也断不会是这般境况。 高蟾一直幻想的是一举高中天下知,可现在他相信,落榜不第才天下知。天下知他倒不怕,他怕的是那些人知。那些人与他志同道合,知道自己没希望,就将希望寄托在自小有神童之名的高蟾身上,希望他的中榜能扭转大唐的命运。 今年,今次,又让他们失望 何止今年今次?究竟多
尔萨磕磕绊绊地走了半晚上夜路,晨曦微露时终于摸到了南山林。 尔萨跟那个悄悄收珍稀鸟雀飞禽蛋的人说定了,此回一定掏回三窝红雀蛋、两窝鹞子蛋、一窝马鸡蛋。 去年春天,尔萨背着吃的,穿了件山羊皮的褂子,手里提了一把锋利的斧头,到南山林里,像个山叫鬼似的没有出林地,坐了半个月,把南山林里那些做窝孵卵的红雀、鹞子、马鸡、老、铃铛雀等鸟雀飞禽的习性和盘窝的地方摸了个准。红雀的窝一般做在矮灌或黄刺尖上,人伸
“奶糖”是小主人到来之后给它命的名。在这之前,它只是一头嗷嗷待哺的小牛犊。 这是一个小山村,稀稀拉拉的人,稀稀拉拉的庄稼,高高低低的田地,高高低低的小山。跟它住在一起的只有一位老人,家里空空荡荡的。老人住在墙面斑驳脱漏的小楼里,它住在楼旁边斜披下来的牛圈里 四周是乱七八糟的草木。 那时,它跟妈妈住在一起,还能吃妈妈的奶。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人,把妈妈牵走了。妈妈“唉眸”地叫着,走两步就回
兴安岭上,大冬天,一九六九年。 有个人告诉我,我的一封信被误送到八分场了。信!家里的,更可能是龙河那姑娘的!我等不得了,就上路去取。我们二分场到八分场不过九里地,走着去很平常。可是,天已晚了。大家劝我“明天再说吧”。他也劝我,见我固执不听,就说:“那当心点,门我给你留着。‘ 去是平平常常地去,信也是平平常常的家信。回来时,天可是黑得只剩星星眨眼。八分场的人说:“不行就住下吧 -你敢走吗?”本来
租驴驮货的人比公鸡起得还早。丑时才过,驴市口便站满了驴,一头一头黑过夜色,挤挤挨挨抵御着寒风,鼻孔里喷着雾气,安静地等待接下来的繁重劳动。驴的主人扛不住黎明前的困意,偎在它们的旁边打着哈欠, 驴市口过马路就是米市街。贾骥在米市街头有一个小铺面,卖炸糕、油条、胡辣汤,因为跟驴市口挨得近,至少在大清早,还颇有些生意兴隆的样子。 贾骥打小读私塾,有些文化,弱冠之年娶妻生子,后来受到岳父冤狱的牵连,家
他后半夜醒来,竖起耳朵听邻居家的那只大公鸡打鸣。他烦透了那只鸡,每天天不亮就打鸣,声音高亢有力,扰得他猛然惊醒。 “你是自己本身就神经衰弱,怪不着我家的鸡,”老刘不认同他的观点,“首先,鸡打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是鸡体内的生物钟控制的,受到光线的刺激,鸡会不自觉地打鸣,人不能怪鸡。 见老刘这态度,他很无奈,摊摊手说:“好好好,你有理。我是来说鸡打鸣的事,你倒给我上起科学课了。 “一年四季,鸡叫
本期两篇中国人民大学学生的作品都与时间有关。时间不仅是地球与太阳的星际交往所形成的自然现象,更是生命演绎与文明衍生的存在性锚点。从孔子“逝者如斯”的感慨,到奥古斯丁饱含神圣激情的沉思,再到现代哲人讨论时间的种种著作,人类对于时间的追索,正如时间本身绵延不绝。 唐小山的《红河十二时》以民国时期的云南红河为背景,讲述中原商人“我”与傣族姑娘阿衣莫因时间认知差异而错过的一段情缘。作者敏锐地捕捉到“自然
在炎热长夏的地方,衣服和钟表都好像是无用之物,纳楼茶甸就是这种地方。我来云南做烟草生意的三个月里时常这样想 我们一路经湘楚,过黔江,自六盘水至宣威入滇越,沿八达河又过抚仙湖下玉溪,几乎把军阀在北方中原乱哄哄打仗的事都忘光了。反正我们可以成天光着膀子躺在吊床上抽旱烟,云南的空气里总飘荡着烟草叶子麻醉的奇香,红河水永远滚烫,河里盛满金色的太阳,太阳的斑点落在人棕色的皮肤上,就像歌谣的音节落在蓝孔雀的
不远处的中年男女坐了很久了。女人一直在回微信消息男人问女人,为什么服务员还不来。女人在回消息的间隙白了男的一眼。 “服务员,服务员!点餐啊!”男人朝乱七八糟的方向喊。他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见到服务员的影子。我也没有。火车站附近的麦当劳人还蛮多的,虽然已经是几乎吵架的嗓门,但是这男人也只会令我和坐在他附近的人感到不安而已 本来就已经很累了,还要再从微信小程序、抖音直播间和美团里面选最划算的套餐 今
官复原职的N省建材局杨局长和李秘书,走在蒿草丛生、芦荻疏落的湖边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西风、秋水、雁阵、衔着落日的远山,交融在一起,更增添打猎者的无限兴致 “嘎—"传来一声水禽被惊动的鸣叫。杨局长从李秘书手里接过一支崭新的猎枪,爱抚地摸了一下。它是双筒枪管,枪身瓦蓝锂亮,枪口黑黝的,有一股子逼人的寒气。三十多年前他打游击时,也没拿到过这么好的枪 “吱嘎 嘎呷”,从附近湖面的荷
我是在北方那座俄罗斯式的城市里长大的。 那时候,教堂顶的白雪、尖楼上的钟响、紧裹黑衣的修女……无不诱惑着我对神秘殿堂产生不着边际的遐想 外公是天主教徒,对耶稣十分虔诚。他不仅自己信教,每周还要领儿孙们去教堂做礼拜和弥撒。他与教堂的老神父交情甚密,神父待人谦恭、和善,小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蹦呀跳呀,或听他讲《圣经》故事。 神父是外公的挚友,也是两个舅舅的教父,闲暇时经常来家里与外公聊天、对饮,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