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宣,1961 年出生于湖北省国营后湖农场。27 岁开始写诗。1999 年移居北京,曾任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文学》杂志诗歌编辑多年。2009 年回湖北武汉,供职于江汉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生导师。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兼职教授。出版诗集《柳宗宣诗选》《河流简史》《笛音和语音》,散文集《漂泊的旅行箱》《语词地理》,诗学专著《叙事诗学》,随笔集《语词居住的山冈》等。主编《新诗学》连续出版物。《名作欣赏》推
柳宗宣迄今的诗歌写作历程,较为清晰地被北京与故乡这两个地址划分为三个阶段:去北京以前、在北京的时期,以及回到湖北省城之后,建筑了自己的看云山舍。这样的经历很容易让我们把它理解为一种寻觅过程,构建属于自己的,或者说主动构建的家园,精神性的家园。所以,如果说潜江是诗人被先天给予的肉身家园,那么北京(更本质的是写作)就有精神家园的含义,而诗人最后的归来,则有两个“家园”合一的意味。我们会发现,
少女胡美 少女胡美,从监利新沟到潜江园林 ——为未知的命运所牵引 少女胡美,把自己的美 放置在了荒凉的地方 在梦中回家,见到爹娘 醒来,泪珠儿挂在她脸上 少女胡美,说话不敢看人 她不知道,她有多美 这惊心动魄的美,让一个人 不安和忧伤 1994.6 高过楼顶的杉树 高过楼顶的杉树 我一抬头见到 高过楼顶的杉树 心中念出这个句子 高过楼顶的杉
树才,诗人、翻译家。文学博士。“教育骑士”勋章获得者。1965年生于浙江奉化。1987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1990至1994年在中国驻塞内加尔使馆任外交官。2000年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任副研究员。现居北京。著有诗集《单独者》、随笔集《窥》等。译著有《勒韦尔迪诗选》《夏尔诗选》《博纳富瓦诗选》等。
什么是诗歌?写诗有何用处?当树才兄亲切、温暖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时,得知他四十年诗选出版的一些相关信息,我由衷地为他感到喜悦。感慨他漫长四十年的诗歌创作不易的同时,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诗歌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力量?如果不是热爱,不是“相信诗歌这种艺术形式的魔力”(树才),谁能将写诗这件事坚持不辍四十年呢? 诗是心灵的历险。心灵被抛于自然和人类世界,成为世界,又返回自身,并最终化为诗。诗歌并不只是“
永远的海子 一位朋友,心里驮满了水,出了远门 一位朋友,边走边遥望火光,出了远门 一位朋友,最后一遍念叨亲人的名字,出了远门…… 从此,他深深地躲进不死的心里。 他停顿的双目像田埂上的两个孔 他的名字,他的疼痛,变幻着生前的面容 噩耗,沿着铁轨传遍大地…… 多少人因此得救! 兄弟,你不曾倒下,我们也还跪着 我们的家乡太浓厚,你怎么能长久品尝 我们的田野太肥沃,你刨一下
高凯,1963年生。出版诗歌、散文和报告文学专著18部,其中长篇随笔《高小宝的熊时代》在国内出版后被译介到英国。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第四届博鳌国际诗歌奖及《飞天》《作品》《莽原》《芳草》等刊物奖。参加诗刊社第十二届“青春诗会”。 点亮一盏煤油灯 电灯下意外看见了一盒火柴 想起旮旯里的煤油灯 我兴奋地关掉头顶的电灯 让屋里一片漆黑 还像从前一样 我小心翼翼请出煤油灯 将一根火柴抽出
张驰,曾用笔名皖西周。安徽宿松人,现居浙江临海。作品发表于《诗刊》《人民文学》《上海文学》《江南诗》《星星》等刊。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台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诗集《烟花脚印》(合著)、长诗《大陈诗章》。 紫阳街478号 常常是这样:我站在门边 抬头张望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时近正午,串街的人出门或者回家 他们一定记得,这户人家 天天都在盼望 岁月就这样定位:横在眼前的
孙思,诗人,著有诗集五部。曾获刘章诗歌奖、海燕诗歌奖、中国长诗奖、鄂尔多斯诗歌奖等,有评论获上海作协年度评论奖、《诗潮》年度诗歌评论奖、第七届冰心散文评论奖等。2017《现代青年》年度人物·最佳诗人,2023年度十佳华语诗人,诗作收进百种诗歌选本。理论专著曾获上海市高校理论研究优秀成果奖,由全国各大高校图书馆收藏。另有小说发表。现为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上海诗人》常务副主编。 夹
王清让,1976年8月生。豫北农村中学教师。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潮》《山东文学》《莽原》《诗选刊》《绿风》等刊。 拔蔓菁 安伯双手捧着我的下巴颏儿 我双手把牢安伯的手腕 安伯向上轻轻一提 我就双脚离了地面 这是安伯每次进家门 送给我的见面礼 清 晨 兜是在他爹 呲呱呲呱的磨镰声中醒来的 兜揉着惺忪的眼睛推开风门 看见他娘从东屋后面 一团水雾里出来
禾秀,女,70后,河北唐山人,教师。 雪落满身 1993年大年初二,大雪 我的父亲收拾好行李 他的老板来请他去海上做工 老板是个苦命人,一生家当都在船上 他说只信得过父亲 父亲说老板是个好人,也信得过他 1993年大年初二,大雪 两个人扛着行李走出院子 我在门口目送他们 看他们走上大路,又穿过田野 远远望去 茫茫大雪中,好像整个华北平原上 只走着这两个互相信得过的庄稼人
梅林,原名林永梅,1976年生于山东临沂沂南,1997年毕业于某商校,2005年开始诗歌写作,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诗潮》《扬子江诗刊》《山东文学》《黄河文学》等刊。著有《只有夜色配得上我》《以灯心草为例》,以及自印诗集《农事》、临沂七人诗合集《辛卯集》等。 坝 堤 亲爱的坝堤 我想写一封信给你 问候一下草丛和麦地 铜器发出衰败的气息 我想写一封信给你 问候那里的芦苇 和苦
王一萍,80 后,作品发表于《诗刊》《扬子江诗刊》《星星诗刊》等刊。居江苏建湖县。 这是哪一次喜鹊登梅 喜鹊在垒新巢,迎接月出 我走路的步伐没有改变 菩提树下,我让路人先行 把树叶留下的缝隙切割 菱形,矩形,时髦的爱心形 喜鹊并不在意一句话的两种含义 它们认真地贴墙纸,它们喜欢亮晶晶的宝贝 它们登上园子里唯一的红梅 它们迎接新国王 抚育小生命 响亮的鞭炮声在两栋楼的屋脊
游若昕,2006年生。现就读于天津师范大学。作品发表于《诗歌月刊》《作品》《江南诗》《特区文学》《青春》《读诗》《雨露风》《鹿鸣》《边缘艺术》等刊。部分作品被译成英语、德语、韩语、日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俄语、丹麦语、荷兰语、维吾尔语等。出版诗集《冠军》。先后获评第七届李白诗歌奖金诗奖、《新世纪诗典》新世纪中国十大女诗人、口红文学“十佳诗人”、首届“诗篱笆”诗歌奖。 在路上 从北京 回天津
紫蝶丫头,80后,居安徽。爱恨同心,柔软与坚硬并存。著有个人诗集《暗疾》。 分 歧 我们一起阅读同一本书 分歧总是很明显 特别是关于爱情 我不喜欢 你爱的人恰好爱你 你等的人恰好等你 兜兜转转几十年 哪怕到了暮年 也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说这不符合现实 可你希望所有的故事都能如此 你说你老了,喜欢圆满 哪怕只是在小说里 也是好的 选 择 最近经常会想 如果我不在
韩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于《人民文学》《诗刊》《莽原》《诗选刊》《星星》等刊,著有诗集《欢颜》《又见花开》等。 原谅我还爱着你 来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晚 一行人向上走,一群鸟也像苦行僧般盘旋空中 偶尔一两棵黄香枫收紧天光 一片老茶树园又一次生出嫩芽 湿漉漉的天空来回矫正一棵古树的指向 远处有水,近处有山 没有谁能再次踏入深陷的驰骋 薄得像纸一样的山中衣,已经不起催人的钟声
谢春枝,笔名如冰、紫藤冰冰。湖北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湖北省图书馆。发表中篇小说《四月雪》《流逝的云》,出版长篇小说《紫藤》和诗集《大雨未至》。 北太行行记 平整乌黑的柏油路 高架和隧道间蜿蜒穿梭 拉链一样撕开,北太行山腹地的冷和坚硬 峰峦、绝壁,亿万年前凝固的海水 山体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灰白皱褶 它们沉默着 岩石上的爬山虎也沉默着 唯有路边的黄栌、枫树和杨树们像好客的主
失 语 一张白纸 折叠多少次 会消失,或者 失去重量 一句沉默 点燃多少次 化为灰烬,或者 撕开,或者接近真相 一个姗姗来迟的 春天,被寒冬 围剿多少次 才开出凛冽的花朵 一个人,在热闹的 宣泄的人群中 在黑夜,熄灭多少根烟,或者 回望多少年 才能将寂寞拥入怀中 春天来临了,那个前夜 失语,我,彻底的 与群山饮酒 在群山中行走 我们摇摇晃晃 山风寂静。
眼见为实 镜子 掉落地上 地上的天空 四分 五裂 一个叫麦收的人 麦收麦收 有人在呼唤 我往树上看 树上没有人 是一只八哥 显然有一个 叫麦收的人 就在附近 果实累累 长个头儿的时候 树上的柿子 每天每天都会 掉下来几个 即使是这样 到了深秋树上 还是挂满了果 生 日 大前年的今天 前年的今天 去年的今天 今年的今天 平视日历 我看见 时
鸟鸣涧 飞到天水东南武家也就是吾家 旁边49米处的白皮松的第十八根枝条上的 喜鹊,是你吗?是的。你的鸣叫,被 我的涛声抱住。抱着。 耕读传家Ⅰ:卖土豆 ——赠诗人晓峰 那年我像我爷爷 一样背着一筐土豆进城 我的土豆满身泥巴 那些大妈都去买白白净净的土豆 而没人问我的多钱 我也懒得搭理她们这些不识货的 几乎昏昏欲睡的我当晚有可能露宿街头 将近傍晚七点吧一个县官模样的
可怖的庸常 最微小的日常乐趣 支撑着我们的生命。 一个人绝望到无求地步 做什么都有可能。 平静是沸腾的顶端。 在街头 有太多木然的表现方式 在悬铃木阴影之下 死水般的 被所有人忽视。 一个人出借了自己的死。 他的丢弃 不会令词句愕然。 难堪的同盟 肮脏的天使。 罗马毁于谁手不可知。 读 史 你说厚重的鼎 可镇压住时间长河; 你说“青史”,令无数书生动容。
茶卡盐湖轶事 如果史蒂文斯愿意 把他置于田纳西州的坛子 借给我,我就把它 放在青藏高原的群峰之上 把茶卡盐湖装进去 把蓝天白云装进去 把我装进去 烹制成圣餐 ——荒野何时向我涌来? 茶卡盐湖 黄昏,我只想 在湖边的小铁轨上 在铁轨旁的卵石上 坐一坐,点一根烟 眯着眼睛冥想 灵魂慢慢松弛 身体渐渐化成水 与湖水融为一体 只剩下一个脑袋 在湖面上张望 脑海空空
石榴树 石榴树足够给力,挂满果实的 树枝,又一次弯向大地 每当此时,我就想到父亲 树是他栽的,可惜 栽它的第二个年头儿 他就走了,那时 树还小,像我们小时候 撒谎一样,它 只让父亲看到了 两朵漂亮的谎花 如今树已经长大 其实感恩和愧疚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结出了果实 并不断结出新的果实 春天没有来过 春天到来时,路边的冬青 萌发出新芽,很快 抽成枝条 每次路过,
晚 钟 晚钟让街道变得空旷 我的脚步停下来 学着街上祈祷的人们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记得米勒曾画过这样的时刻 一对夫妇放下叉耙和篮子 金色的黄昏笼罩着田野 远处是模糊的教堂。 此刻我也和他们一样 满怀平静、小心翼翼站着 仿佛合十的手里 捧着正在发芽的种子。 门 廊 我站在门廊里 看外面的雨丝 唤起雾和如雾的柳丝。 鸟暂时停在树叶间 雨会淋湿鸟的翅膀 但不会淋湿
像击鼓一样击打高原 像击鼓一样击打高原,将落日和明月 捣碎,治愈飞鸟体内淤积的旧病 英雄已成石碑,在枯草堆里隐姓埋名 一些白色骨头携带羽毛决绝地滚落悬崖 完成鹰最后的使命,暴雨为谁而泣 像击鼓一样击打高原,点燃一匹骏马的鬃毛 如火炬照亮洞窟里众神的面容,那些眼神 空洞而又深邃。像击打一面落满尘埃的铜锣 击打祖父停止的心脏,击打父亲衰老的心脏 我如一株内心塞满雷声的枯草,在风中哀
故 乡 想起故乡 无非童年时 避雨的那座破庙 祖父青色的长衫 被雨打湿了 像一根青色的竹竿 伫立在山神的泥像前 他的脚下 是他谋生的布袋 盛着推子剪子和剃刀 想起故乡 无非石头里开出的花朵 拍打着下山的小路 和小路上背负竹篓的祖母 竹篓里,是从姑姑家 借来的十斤玉米 以及顺手摘下的 几枚野草莓 想起故乡 无非每年清明 我们从人海里游过去的 两座坟 祖父
薄霭四合。轻晃的枝条 以及枝条上远眺的鸦雀 似乎有所等待而略显迟疑 一盏古旧的马灯,暗藏 巧妙的安慰—— 我们则还青涩,还不知所措 年轻得像刚出生 像还没找到合适的衣袍 随波逐流,多么宽松仁厚的词语 值得我们一次次往返 掏心窝子地去活—— 并从多重身份中,取出常用的那种 置于生活。不常用的,存进鸟巢 定期取回一点儿绵薄的诗意 露水省略了夜晚,又概括了夜晚 无书可著时,
远处的玉龙雪山,婴儿的眼睛 天空的云朵,姐姐地里的棉花团 窗外的月色,妈妈的绣花枕头 这些,让我欢喜 发丝里的银,镶嵌着老去的 旧时光,慢慢描绘 一朵精致的菊花,巧妙地 安放眼角,含笑 这些,依然让我欢喜 铺开的锦缎,以及 在绣花针上流动的浮云 宣纸上留下的墨迹和诗 厨房里飘香的饭菜和烟火 这些,仍然让我欢喜 人生已走到秋后的荒野 此时的我,如高原上的平湖 一些世俗
一棵树 在雨中清洗伤口 而风雨 一次次磨快了砍刀 伤 加深闪电的快感 痛苦瘦削、挺拔 树干裂开:一张受伤的脸 一棵带伤的树 任由时间 缝合粗糙的锋芒 抬头见山 一座山的孤独胜于一扇窗 更胜于 窗后那个人 这个下午,他反复调整 一扇窗的远景和 近景。从一个搭着简易 铝合金棚子的屋顶,到一条 失去脾气的 河,忽略名字,忽略水位,忽略 清澈或混浊—— 一条穿越
寡居多年,上个月又领受了新的命运: 摔断两根肋骨。总有人把两组画面 拿出来对比—— 佝偻的老妇人 四十年前调亲调回来的俏新娘 成为三碗堰的女人,更多时候 要像一株野生植物 自然生长。会光合作用 会向下扎根 比如,五十六岁的她 有着老祖母一样的沉默,隐忍 关于一朵花的春天 以及枯萎散发的悲伤 一个字也不说 最好的礼物 不要中途离开 街道那么喧嚣。就让落地窗做背景吧
坐上木板凳的人都想入非非 人的内心,坚硬的铁如何知道 我跟秋千架对峙 手握铁链。所有的飘浮 都被重重地垂下 摇醒的横木笑出咯吱咯吱声 把斜织的细雨,撞得四处乱奔 罗汉洞槐花记 他匆匆地赶来讲写作 满山的槐花殷勤出场 他说夜里朝南的窗户开着 甜味狠劲儿地四处钻 山沟梁峁上,蜜蜂跟风奔跑 花一朵压倒一朵 轻抚着他劳累的肩膀。似初夏的雪 疏一阵密一阵,冷一阵暖一阵 所谓方
没有黑夜那么黑 一直奔驰在黑夜中 它认定了远方 远方闪着星星点点 它认定了喜爱的事物 正如心中的诗 在黑夜的黑里闪着光芒 正如它的黑眼睛 在疲惫和冷冷的黑夜,闪着光亮 它认定了方向,而又备感孤独 “它在寻找骑手” 骑手,也在寻找它 与杯子相对而坐 一只杯子,与我相对而坐 它没说话,我也没开口 灯下的寂静 有足够想象的空间 命运悄悄孕育的秘密 最好心照不宣,默默承
水稻懂得升华生活品质 它们选择梦一样远行 深入村庄探青的小草 它们是花朵眼中 意气风发的少女 时间留下的白,它们接着描 麻雀嗜睡 小溪体内的发动机 轰鸣声那么大 也没有叫醒它们 稻草人挥舞旗帜 小草从水稻手中 接过稻田开门的钥匙 一个春天的重启,就开始了 月光是故乡最好的箍桶篾 风经不得反复地磨,磨久了 就成一把 削铁如泥的刀 刚好剖竹、刨篾 削命运里多出来的
茶凉了,我给你续上吧 但是茶凉了 你讲起你的爱而不得 我读了我的诗 故事都编到三十年以后了 这就是爱而不得 不得,依旧爱着 爱无关得失 我又端杯,抿上一口 但是茶凉了 只静静坐着 茶也是会凉的 所以,姑娘 不妨大胆一点儿 去邂逅,去遗忘 去爱,去受伤 不然我拿什么写诗? 你又拿什么喝茶? 话题炽热滚烫 唇边留有余温 但茶,还是凉了 风吹索玛花 深山深处,
它们在深秋低下头 从脑畔,运抵谷场 接受阳光的“烤”验 凡事如此 都在循环与重复 谷民,并不厌倦和枯燥 谷场上,成片谷子被抽干水分 变色,反射在谷民脸上 它照亮了现实的暗角 家 书 初秋,年年相似 今年依然温暖 不同的是,微风带着未曾有过的清新 蝉鸣渐息 清晨的露珠,夜晚的星空 它们简单、勤劳、乐观 一行行,一段段,写下初秋的家书
我将我携带 在旧梦的世界里 钢铁与炮筒及时瓦解 寻找吧,虚空喊道 诗歌与星辰一同栖息 你是时间的代名词 诗歌幻象 沉重—— 犹如巨石压身, 征服欲 从大脑前额喷薄而出 宛若双耳,伸出的魔爪 扼住前方的“敌人” 情感借笔,书写着诗歌 物质裹挟着繁杂,恶狠狠地 甩在我的脸上 破晓, 我被迫在充满噪声的迷雾中惊醒
星空即使在夜里出现 但也是纯净的蔚蓝 只因那个和你一起看星空的人是谁 山顶上空笼罩的夜色 也变得皎洁柔和 从来没有 以静坐的方式面对过星空 平日一杯复一杯的日子 无非快乐或忧愁 此刻一切都融入偌大的星河 来来往往的人群 很少有初恋般的激情 即便有也都会在不经意间渐次退去 仰望星空 一袭白衣若隐若现 像是心灵的栖息 又像是静静地依偎
十月尽,回到宋朝 落叶送旧人。听风呼声阵阵 约湖边,不欢而散。邀鱼儿回家 它们记忆缓慢,心跳停在冰窟里 我看石头比树的命长 我看时间比水更清亮 我看,今夜的月亮怀胎九月零九天 尊重秋天,叶落飞飞人早归 霜打枝头,一别两宽
一朵雪花追赶雪花 在天地之间,在有与无之间 就像我追赶你 三十年过去了 依然还是那个青梅的传说 用一条马尾辫儿 或一条遥远的山路 穿越乡愁,穿越大半生 去见一个穿花袄的姑娘 就像把一个男人先冷却成冰块 再融化成一杯68度的热酒 冰天雪地里还想去见一个人 就像你追赶的那朵雪花 空旷、虚无,又像现实主义的小说 有故事但没有性格,有初心但没有执念 所有形容词都在空中飞舞
长青桥 已经入冬了,长青桥 还叫长青桥 桥下浑河的水,还可以看见微波 打鱼的小船,像一片落叶 漂来漂去 岸边的枝头上,一些叶子 发黄,还有一些不情愿老去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空气中,像薄雾 很快,雪花落下来 覆盖大地,枝头和河流 你将看不到文字 但你心里比谁都要明白: 它一直都是 不管你看,还是不看 或者有时候假装 视而不见 冬天过去了,长青桥 还叫长青桥
芦哲峰,1978年生,黑龙江尚志人,现居沈阳。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红楼梦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灵魂深处有个鬼》和《红楼梦》评论集《醉爱红楼》。 从尚志到乌吉密 坐火车只需要八分钟 我走了整整一个下午 那年我十岁 小学三年级 学生证不见了 我害怕不能毕业 打算去少林寺 四 季 四位神■从四个方向 轮流向我走来 聚集在我的头顶 脸上挂着四种不同的表情
下雨天想起我的自行车 早上我把它 停在 家乐福门口 地铁站外面 用链锁锁在 一个 固定的位置上 它不是狗 也不是马 但我像个牧人一样 拴住了它 此时它正在 淋雨 如果这场雨 一直下到 六点钟 我就要 冒着雨把它骑回家 洗毛驴 晚上我洗我的毛驴的时候 窗外飘起了雪花 那一刻,在我眼中 每片雪花都是一头洁白的毛驴 它们聚在一块 呼啦啦往地面冲锋 几
小亮,80后,无聊时写诗、翻译、爬山。现居沈阳。 一天中最浪漫的时候 带着香味儿的水蒸气 从浴室门缝 钻出来 我 在客厅 还有猫 遗 言 如果 我死后 可以覆盖旗帜 我希望 那是 一道彩虹 一张复写纸 很多东西曾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像这张复写纸 很多东西勾起我的诗意 就像这张复写纸 很多东西被我写进诗里 就像这张复写纸 很多东西除了被我写一写 再没
何因因,1986年出生,沈阳人。曾任沈阳电视台新闻记者、广告创意行业职业经理人。目前经营自己的包括咖啡、茶、器物的实体小店,店名叫“一二山事”。 节奏感 一个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人 敲响他手中的铜■子 他先敲一声响亮的长音 接着敲几声细碎的短音 这种节奏感不同于 其他收废品的人 以至于我一想起这声音 就想写首诗 或者用一只手 在腿上轻拍 模拟 那种节奏感 落叶下楼
癸卯十二月六日夜梦故同事于公宝恩 起而草成一诗置诸枕畔■八日夜复 梦之絮絮如有言殆来索此篇耶 公卒八十四,绝尘丧一骑。 公今八十七,吾亦天命至。 惝恍寒夜中,失喜来梦寐。 状貌犹畴昔,发秃两颊炽。 笼袖皆陈言,了无生死异。 案牍任纵横,瓶花间紫翠。 茶烟歇复起,琐琐无尽意。 惜别同慨然,此会良可记。 坐起转悲哽,翻与一洒泪。 阴阳倘无隔,短章此相寄。 癸卯端午夜值述事
都江堰 食是民天水亦天,谁将险化沃农田。 岷江大堰今犹盛,名与殊功颂万年。 乐山大佛 中外而今独盛名,依山造像太恢宏。 悠悠稳坐三江上,总把慈颜面众生。 杜甫草堂(三首) 焕然新葺旧茅堂,诗圣千秋牛斗光。 往古骚人为客者,谁家流寓此天长。 松竹梅楠映日熏,浣花溪水自粼粼。 诗堂大廨庄严在,杜老依然做主人。 暂得栖身亦泰然,犹从屋破念凄寒。 而今不必秋风叹,广厦如林矗到天。
春日情思 春风拂柳柳生烟,雨后桃花带醉眠。 长忆当年明月照,两情脉脉共婵娟。 京府团建出游鸡鸣三省 丹霞七彩莲花■,塞上风光不一般。 千里黄河门口过,波围三省现奇观。 中华诗词金秋笔会感怀 金秋凭笔聚贤英,远路良师传业精。 教导骚人歌盛世,悠悠古韵一时清。 清 明 清明泪共雨沾衣,陌上昏鸦相对啼。 独坐空山思二老,慈颜刻骨梦依稀。 赏 春(二首) 窗外
无 题 月出水精殿,九垓并玉都。 怨风偏镜皱,撩影欲松扶。 柳暗嵇康橐,桃藏王献姝。 有时惊俗贱,拂颖寄区区。 杂 感 病耳等闲误,惘生容易过。 老梧惊向晚,垂柳惧临河。 烂漫宜风雨,纵横勿网罗。 逝波长去去,解哭鼓盆歌。 无 题 曲叶湿风重,浑浑暮气纷。 白榆微紫宇,晶月渺轻云。 闲怨会深诉,细衷应慢闻。 百年多绝句,辗转不成文。 自嘲并怀葛子 桃
悼叶嘉莹先生 近日诗坛悲泪盈,先生西鹤陨辰星。 情怀万里家国梦,掬水唯期月待明。 观 雪 餐余无事一壶茶,望向窗前落玉沙。 麻雀蓠墙描竹叶,金毛庭院印梅花。 农家秋院 墙上秋光灵感多,红椒干枣自婆娑。 晚风拂过轻吟唱,奏响农家幸福歌。 甲辰岁末 三更窗外朔风寒,老树枯枝映月残。 盘点灯前花落帐,一腔惆怅又年关。 天净沙·一隅颐年 苔痕石径归霞,炊烟村树人家,老舍泥炉暖茶
春 思 露浓花草润如酥,有所思兮在陋居。 叶上埃尘常可洗,心中病痛实难除。 桃争红艳因怜暖,竹送绿荫从不虚。 留得青山春自爱,人生穷达只须臾。 春 乡 有情人过爱成双,风起雾开山气扬。 飘燕清真落云木,下弦羞涩对晨阳。 水云连处行舟远,歌鸟闲中度曲长。 时见芳邻夜来去,田家无不为春忙。 静 看 春风生处也生残,苦乏高思在笔端。 独善疑时知善义,唯真识者得真欢。 莺愁林下落
秋 思 夏气降休天渐澄,喜离酷暑大阳升。 应知晨后风茫漠,犹记檐前日炙蒸。 一碧晴空山若洗,千丛树杪月如灯。 登高试为乘槎客,万古江湖有替兴。 秋兴四章兼和文林先生 大野苍茫起晓风,经霜烟树与峦融。 一行鸿雁乡愁远,千里江潮诗梦同。 影落池塘云衬白,光摇城郭叶浮红。 须知秋景映华发,尽在清箫荻浦中。 世事艰辛行路难,年华一去不曾还。 满头霜雪空怀鹄,绕郭风雷忽望鹇。 将相王
登东极阁 日暮大河流,余晖云上愁。 凭栏思故土,回首望神州。 未得江山胜,何当阡陌稠。 明朝先一缕,由此照千楼。 夏汛寄友 雨歇临江暮,行云向晚晴。 水含山气至,浪卷月霞生。 沧海应无恙,桑田自有情。 别来何以问,千里寄涛声。 宿淋溪河早别 破晓和衣起,鸡鸣响远林。 日头才露脸,雾幛复遮阴。 水冽窥鱼动,舟行惹鸟侵。 缘来如再见,当是故人心。 黑河临望 青山如卧隐红
明月逐人来·元日山居即景 雄鸡高唱。飞泉清响。韶光早、碧天澄爽。竹间泥屋,袅袅炊烟扬。万壑春风浩荡。 休负春情,轻试新■村酿。人微醉、吟边倚杖。直疑此身,流憩陶元亮。且看云生岭上。 一斛珠·甲辰自寿 梅花正好。栝苍岭上年光早。登临只向东南眺。海气冥冥,雾隐霞城杳。 蜃海难寻徐福岛。仙山懒访圆丘草。种瓜不到青门道。独爱吾庐,欲共寒松老。 柳梢青·次梦窗韵 海日回轮。朱梅开早,
1 诗歌的表现领域对每个写作者都是敞开的。生活广袤无边,一个写作者怎样寻找到自己的声音,关键在于他如何捕捉心灵和生活两相激荡后所产生的艺术感觉。一个聪明的写作者永远不会走向极端,他只依附于社会、现实和自然进行自我寻找,这种感觉一定是他独有,甚至区别于此前或今后的自己的。 2 怎样衡量一个诗人自身的变化?我相信风格即死亡这样一个命题,因为风格很容易使一个人的写作滑向线性化。在我看来,写作就好比
1 到处都是肉身,石头、野花、坡地、云气,但你曾见过未被分割的它们吗?是一张嘴巴还是无数嘴巴,通过吞食人类的历史来重生。 2 三叶花椒,五叶花椒,七叶花椒,九叶花椒,一枝八叶偶尔出现,十一叶近乎奇迹。数字如虚无之有,给人安慰和爱的力量,暗示了一种与人间迥异的语言。 3 什么都有肉身,什么都不只是肉身。再缥缈或再实在的东西,都可划分出肉身与灵性的部分。灵与肉是一对属性,或者一个
坚定的语言中心主义者 确实,是词语构成了诗。诗隐匿于词语,又超越了词语。诗人的长征,必须从一个词开始,首先从一个词开始。他内心的旷野注定要时时轰响暴风雨和雷电。开始吧!开始!重新开始。词语,对,就是这词语的最深处,才掩埋刺向虚无的黑色铁轨,还有大地那纵横交错的血管与神经。正午的太阳不死,它的爱欲与激情不死。任凭猫爪把一个人柔情抚摸,幸福的幸运者,尚未认识厄运的狰狞嘴脸。深不可测的词语,正如深不